鲍勃·迪伦应当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周晨初

一、事件回顾

2016年10月13日13时，瑞典文学院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在斯德哥尔摩宣布，将2016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美国诗人、民谣歌手鲍勃·迪伦，因为其“用美国传统歌曲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

消息一经公布，诺贝尔文学奖自1902年蒙森（历史学家、第一个非文学性作者，从托尔斯泰和左拉等文学巨匠中脱颖而出）、1953年丘吉尔（职业政治家中最具写作能力的人之一，战胜了英国文学家福斯特以及海明威、拉克司内斯、希梅内斯三位日后的获奖者）以来，最具震撼效应的颁布业已形成。

鲍勃·迪伦(Bob Dylan)生于1941年5月24日，原名罗伯特·艾伦·齐默曼(Robert Allen Zimmerman)，是一位美国唱作人、艺术家和作家。从1961年发布首张专辑至今，迪伦在流行音乐界和文化界起到的影响已超过50年。

他的代表歌曲是《答案在风中飘》(Blowing' in the Wind)和《时代在变》(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g)。

作为一个唱片艺术家和表演者，迪伦的成就主要以他的演艺生涯为核心，但他最大的贡献被普遍认为是他的作词。作为一个音乐家，迪伦的唱片总销量已超过了1亿，也让他成为畅销音乐艺人之一。

迪伦得到过包括格莱美、金球奖和奥斯卡金像奖在内的奖项。2012年5月，迪伦获得了由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颁布的总统自由勋章。

二、各界反应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迪伦只有一个

迪伦对音乐的影响怎么说都不为过，他颠覆了电台音乐必须是三分钟长度的观念；他证明了政治主题的歌曲也能取得商业成功；他的歌曲即使在录制几十年后去听仍然能激发共鸣。公平地说，有很多词作家也很优秀，但是迪伦只有一个，他的诗歌，不时地改变历史。

纽约客（The New Yorker）：萨福和荷马肯定支持

迪伦的歌词、他的影响力都是歌曲历史上的里程碑。从古希腊到赞美诗，从伊丽莎白时代到当今美国的多元化的传统社会，迪伦一直是一个灵魂探索者。他的作品是歌曲、歌词和音乐的结合，有一种传统观点认为这种混合物不属于文学，无疑诺奖评委没有采纳这一观点。如果萨福和荷马再世，一定会支持评委的做法。

美国小说家、诗人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个鼓舞人心而且具有创意的选择，他的音乐和歌词，从最深刻的意义上讲，是“文学性的”。

美国作家斯蒂芬·金：我为迪伦获奖感到欣喜无比，在这样一个污秽而悲伤的时代，这是一件大好事。

中国作家麦家：鲍勃·迪伦不单纯是个词人、音乐人，他是时间，也是世界。他属于时间，属于世界。中国暂时没有这样一个人，在全世界家喻户晓，而且长达五六十年，热度持续增长。

中国摇滚歌手张楚：我觉得鲍勃·迪伦是一个健康的知识分子，他不需要这个奖进行加冕，得不得奖无所谓。

知乎网友段品章：个人感到非常失望。迪伦的歌词写得好不好？毋庸置疑是好的。跟其他有力竞争者比起来呢？鉴赏能力正常的都会发现：不够好。……今年诺奖评委会这个做法，我认为是对那些勤勤恳恳创作文学作品的作家与诗人们的一种不公正。

知乎网友stephencesc：我看到这个第一秒，耳朵里就冒出来这么一段话:人呐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预料，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我绝对不知道，我作为一个歌手，怎么就拿了诺贝尔文学奖了。

三、一些思考

对于一贯不太了解诺奖评奖规则的中国媒体和读书界而言，每年一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大家其实关心的无外乎是如下话题：1.获奖者是不是自己知道的人；2.获奖者有没有可能是中国作家；3.昆德拉、村上春树、卡达莱、阿多尼斯之类的“老熟人”能不能得奖……而结果一旦出乎大家的意料，媒体便会得到三到十天的机会，去宣泄它们的喜悦或不满。此前几天我们大家都看到的“阿多尼斯诈奖”“鲍勃·迪伦拒绝诺贝尔文学奖”等乌龙、恶搞事件便是明证。

然而除去这些话题，鲍勃·迪伦为何会完全出乎意料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更值得人们去思考。不少人都认为迪伦并非“文学家”，因此没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家，评委会此举完全是“哗众取宠”，使真正的文学家失去了一个机会。但评委会的这种“惊人之举”或许更加契合设立这个奖项的诺贝尔本人的意愿，他在遗言中对文学奖获得者的描画是这样的：在文学方面曾创作出有理想主义倾向的最出色作品的人。因此，这个奖项看中的是获奖者的“理想主义倾向”，而并非一定要局限在小说家、剧作家和诗人这些狭义了解中的“文学家”中间。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可以认为，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有一些回归文学本源的意味。纵观中西历史，文学最初无不来源于歌唱——西方文学的源头荷马便是一位游吟诗人，他的《荷马史诗》是用来吟唱而非朗读的；在中国，从诗经、楚辞、乐府不时到唐诗、宋词、元曲……文学历来都是歌唱性的。可以说，文学主流与歌唱分别仅有500年而已。

另外，与欧美乐坛重视旋律不重视歌词的风格不同，迪伦对歌词十分看重。早前，鲍勃·迪伦的6000页私人档案被美国俄克拉荷马州两家机构以大约1500万美元到20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这些档案包括迪伦职业生涯每个阶段的草稿，展现了他对歌曲创作的严谨。哪怕像《尊严》(Dignity)这样的小歌，迪伦都经过几十遍的反复创作。

因此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虽然难免使人意外，但还是实至名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