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模式”的反思和启示

吕义凯

    一、“衡水模式”引发的争论

在衡水中学的“英才街”上，2013年104位考入清华北大学生的头像贴画从街口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校门口。而300米的小街显然不够长，考入香港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等国际名校的77名学生甚至都没能一一露脸。衡水中学再次走入人们视野，引发广泛关注。查阅资料我们发现衡水中学已经连续十四年夺得河北省高考冠军。2012年，北大、清华在衡中共录取96名考生，占这两所大学在河北省录取总人数的86%。2013年，衡中包揽了河北省文理状元以及文科前10名，6人进入省理科前10名，本科一批上线率达86.9%，衡水中学创造了教育神话。与此同时，各种质疑声也随之而来：严格的半军事化管理被指为超级考试工厂；学生压力过大，称其如人间炼狱；衡水中学造成其他中学生存处境困难，严重影响教育公平等等。究竟该如何看待“衡水模式”？“超级考试工厂”的背后，到底是教育神话、还是青春祭坛？

二、各方声音

衡水中学师生回应：

衡水中学副校长康新江认为：网上很多关于衡水的说法都有夸大和炒作之嫌，衡水中学并不是单纯的实行军事化管理，衡水中学成功的关键在于打造“精神特区”，培养优质的校园文化，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追求卓越，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第二是改革创新；第三是团队精神。

创造衡水教育神话的前校长李金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当年搞的是题海战术，拼学生、拼老师，做了不少违背教育规律的事。但从1997年后他也开始探索课堂改革，增加学生课堂参与度。

一些家长和考生认为：为了明日的辉煌，牺牲此时的青春和自由，算不了什么。在许多人看来，衡中的教育方式“泯灭了学生的天性，扼杀了学生创造力”，而更多衡中学生认为，这样的管理方式很平常，还有人回忆起在学校的点点滴滴，觉得那时的日子虽然很苦，但心情愉悦，有一种吃苦的幸福。

媒体回应：

《新京报》认为：很多人将“衡水模式”归结于应试教育，并认为，目前的高考制度不改变的话，“衡水模式”就会继续有生命力。但不管有多么良好的动机，目标多么积极向上，“衡水模式”的很多做法，显然太过了。

《北京青年报》：对于许多考生而言，能够考上大学比什么这素质那素质都重要，这就是“衡水模式”走俏的真正原因。

学者回应：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康健认为，衡中并不是一个好的典型，超级中学的兴起是政绩和利益的共同驱动，于教育、安全、人道都不利。

“应试教育并非是中国的专利，高密度、高强度、高难度的训练，在国外也是一种普遍的精英教育方式。”在法国读了三年博士、现在南理工任教的年轻海归班恬说道，在法国想上优质大学，必须通过统一的竞赛考试，淘汰率很高，法国学生也得挑灯夜战。

政府官员回应：

河北教育厅一名官员认为衡水中学充其量只是一个大学生的加工厂。

衡水市原市委书记考察衡水中学时说到：“衡水中学扩建工作是全市人民关心的一件大事，必须看大、看急、看重。”他要求衡水中学扩建所涉及的部门、单位都要密切配合。

三、“衡水模式”的全方位解析

 超级中学在我国一直备受关注，如江西的“临川模式”、湖北的“黄冈模式”、江苏的“启东模式”、河北的“衡水模式”等。对于超级中学的风光，从来都是毁誉参半。对家长而言，超级中学是孩子挤进一流高校的捷径；对地方政府来说，超级中学则是彰显政绩的重要手段。超级中学之所以引起非议，关键在于其深深烙有应试教育的痕迹，与当前倡导的素质教育相冲突。以半军事化管理、绩效量化等手段为特点的“衡水模式”无疑是个典型。

“衡水模式”根植于应试教育的土壤，在多元取材、个性发展越来越成为教育通识的今天，多少显得有点老旧而不合时宜，存在很多弊端：第一，严格的半军事化管理方式严重限制了学生的人身自由，使学生失去了人际交往、培养个性和创造力的机会，不利于学生的全面发展；第二，衡水中学面向全省招收优秀生源，这种“黑洞”式的优秀生源吸收方式使其他学校生存处境艰难，造成了严重的教育不公。第三，中学时期这种高压态势下培养出来的学生，到了大学阶段很容易失去成长活力，容易迷失自我。

当然，“衡水模式”取得如此大的成绩，必有其过人之处，有值得学习的优点和长处。第一，“衡水模式”非常重视校园文化的建设，着力打造“精神特区”，倡导公平竞争、激发激情的办学理念，比如“我来衡中做什么，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今天做得怎么样”，对学生有很大的启发意义。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对培养学生的意志力也是有益的；第二，学校非常注重学习效率，勇于改革和创新，倡导团队精神，能够在有效的时间内实现效率最大化，对当前我国中学的发展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四、“衡水模式”引发的教育思考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高中阶段教育是学生个性形成、自主发展的关键时期，对提高国民素质和培养创新人才具有特殊意义。要注重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自强自立和适应社会的能力，克服应试教育倾向。衡水中学作为应试教育的极致，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与反思。

（一）地方政府更应注重教育公平

纵观衡水中学的发展历史，地方政府的支持起了很大的作用。二十年前，衡水中学的校长李金池借用“国家级示范高中”的牌子完成了原始积累，使学校实现了快速发展。2009年，衡水原市委书记更是大力支持衡水中学扩建，要求所涉及的部门、单位都要密切配合。我国一直倡导素质教育和教育公平，但某些地方政府只重视重点学校，并借此提升地方政府的GDP与影响力，造成教育资源的严重不公。地方政府负有公平义务，应该摆脱传统观念的影响，从长远发展出发，注重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实现教育公平，从根本上实现教育事业的全面发展。

（二）学校应不断改革和完善培养模式

衡水中学在学生培养方面既存在压抑学生自由和创造性的不足，也存在着重视学习效率、激发激情的优点。目前大多数中学在人才培养方面已经开始向素质教育转化，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但仍有很多学校依然采取应试教育的培养模式。学校应该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地位，注重学思结合，倡导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帮助学生学会学习。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营造独立思考、自由探索、勇于创新的良好环境，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适合社会需要的综合素质好的人才。

（三）大学生应该发扬自律意识和拼搏精神

衡水中学学生有很多著名语录：“无论怎么坚持，我都可能失败；无论怎么失败，我都始终坚持”、“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才是不寂寞的人”、“积极的人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消极的人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等等。“衡水模式”虽然存在诸多弊端，但是，衡水中学倡导的拼搏精神和自律意识却也是当下大学需要发扬光大的。相对于高考前的学习状态，许多大学生在相对宽松的大学环境中却逐渐失去了自我。进入大学后，由于不再像高中那样受到严格约束，一些自律性差的同学开始沉溺于网络聊天和游戏，得过且过，最终虚度四年时光。为什么经历过高考的高度紧张之后，大学反而缺少了这种自律意识和拼搏精神了呢？这值得广大教育者和大学生思考。大学生应该响应社会的呼唤，重拾当年那份为了实现理想奋力拼搏的精神，千万莫辜负了美好的大学时光和可贵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