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利益VS国民利益：从奥巴马政府关门事件谈起

 

王华英

 

一、奥巴马政府关门的前因后果

奥巴马政府关门起因于美国参众两院的预算案分歧，核心为奥巴马政府医疗保险改革。早前，两党各自公布2014 年预算方案，但存在巨大分歧。9月30日，参议院再度否决了众议院预算案，奥巴马及参议院与众议院在医改实施上的分歧不可弥合，10月1日晚，白宫行政管理和预算局局长西尔维娅·伯韦尔宣布，由于联邦政府本财年的预算已耗尽，而国会尚未批准新财年的预算或临时拨款议案，政府的非核心部门被迫从10月1日零时起正式关门。几经磋商，参众两院10月16日晚通过一项议案，决定为联邦机构提供运营资金至明年1月15日，财政部发行国债的权限延长至2月7号，联邦政府17年来的首次关门结束，美债炸弹暂时移除。

二、奥巴马政府关门事件的影响

为期16天的联邦政府非核心部门关停给美国带来了巨大损失，也给世界造成了冲击。美国约80万政府雇员无薪休假，情报系统、航天局、环保署、劳工部、内政部、财政部、能源部等均有超过50%的雇员被迫休假，其中航天局有97%的雇员休假，情报系统约七成雇员休假，所有国家公园关门。美国政府关门对世界政治和经济也产生了较大影响。10月2日，白宫通报，受政府关门所迫，奥巴马决定取消访问马来西亚和菲律宾。4日，印度尼西亚称，由于美国联邦政府关门，美国总统奥巴马将缺席于巴厘岛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外国人访美签证时间延迟。许多债权国提出严重交涉，要求美国保护本国财产安全。美国的债务信用和国际形象大打折扣，对美国外交政策、外交形象打击很大，引发了国际范围内去美国化的讨论。

　　三、美国政府关门事件的相关评论

奥巴马政府关门引发了诸多对事件本身、关门责任及美国国债问题的讨论。

第一，不满政府关门及责任追究问题：美国人对政府关门普遍不满，大都将责任归咎于共和党，也有人归咎于民主党。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0月3日发布的民调显示，约87%的美国人对华盛顿政治圈的做法不满。在“政府关门该怪谁”的问题上，约有44%的民众认为应责备共和党，35%的人怪罪奥巴马和民主党。在“国会现阶段第一要务是什么”问题上，70%的美国人认为国会应先“让政府恢复运行”，而不是“阻止医改法案的施行”。中国学者沈骥如认为，此次政府关门是三件事的集中爆发:第一，美国国债达到上限，政府手中现金较少，只好把非核心部门机构停了；第二，民主党与共和党没有就新年度财政预算达成一致，政府不能花钱；第三，奥巴马医改方案是民主党与共和党争取民心的砝码。

第二，少数人认为政府关门有益于经济发展：持此论调的多为共和党人士，共和党众议员泰德·约霍认为，政府关门触及债务上限有益美国经济，因为这向世界展示美国严肃对待债务问题，将给全球市场带来稳定。

第三，呼吁调高国债上限：乔治·梅森大学经济学家韦罗妮克·德鲁吉认为，债务上限迟早都得上调。巴菲特说，两党围绕债务上限玩弄边缘政策，这种做法应像某种武器那样遭到禁用，基本上太恐怖而不能使用。美国商会呼吁国会无条件上调国债上限。

四、奥巴马政府关门事件的启示

奥巴马政府虽已于10月17日正常运转，但此次关门事件给我们上了一堂如何理性地、全面地认识美国制度的课，给我们很多的启示。

（一）奥巴马政府关门事件反映了美国当前的经济危机与政治困境

奥巴马政府关门的直接原因是两党在政府财政预算方案上的争议，焦点是奥巴马政府的医疗保险改革。表面看，政府关门是政党博弈结果，但深层却是经济问题，反映了美国的政治困境与经济窘境。

 首先，凸显了美国政治制度的困境。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两党极化：美国两党尽管意识形态发生了不少变化，但两党通过选举轮流执政的局面没有改变。事实上，共和、民主两党的意识形态并无根本区别，都代表垄断资产阶级利益，只是具体政策的实施上有所不同。共和党主张小政府、大社会，反对扩大政府在经济和社会方面的预算开支；民主党赞成政府采取积极行动推动社会福利事业、控制企业活动。近年来，两党政治极化和对立倾向严重，造成社会分裂，阻碍了诸多社会事件进程，民众对政府和国会信任处在多年来的最低水平。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指出，美国政治极化导致社会不平等加剧，使人们无法在危机面前团结起来。此次参众两院在奥巴马政府医疗保险改革及相关税收变更问题上的分歧便是两党政治极化的具体表现。二是制衡引发低效：政府多次关门说明美国现有政治体制存在不容忽视的弊端。为防止独裁而生的三权分立制度成为美国政治决策效率的羁绊。政党极化也使权力分散的缺陷更加凸显。面对有争议的政策，政府非但难以强力推行甚至自身还会陷入瘫痪。因此，有学者指出今天美国的体制已不能再称为民主制，而是否决制。重大决策缺乏共识时，过分强调决策主体的制衡，导致不同权力机构相互否决的现象突出。只要制衡机制继续发挥作用，政府关门就不会是最后一次。共和党与民主党都在美国现有政治框架内行事，却依然出现了政府关门及可能债务违约的局面，这足以说明，美国的民主政治制度并不都是优点，也存在严重的缺点，需要变革。

其次，凸显了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危机及背后的世界经济问题。此次民主党与共和党的和解及政府关门危机的结束仅是暂时休战，不能永久消除。政府关门的深层原因是政府财政危机在现有体制、现有经济状况下无法根除。美国政府在债务中度日，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美国联邦政府只有四年无财政赤字，其它年份一律亏空，且愈演愈烈。因此，如果增收和节支没有显著成效，债务上限问题依然会持久存在。一旦联邦政府借债度日的做法不能维持，美国债务违约便无可避免并将成为世界性灾难。悉尼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戴夫.史密斯认为，如果美国真的堕入财政悬崖，将会给市场一个信号，那就是美国不再是一个可靠的借贷者；介于有如此之多的债务与美国系统相关，那将是灾难性的。菲律宾财政部长布里斯玛表示，美国政府关闭对全世界来说都十分不幸，连菲律宾这样的国家都将因为华盛顿这种胆小鬼的政治游戏而产生经济动荡。在现在政治环境下，美国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给全球金融市场带来前所未有的混乱。

彻底根除政府关门危机，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如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所言，两党的财政预算分歧及医改分歧都不是美国面临的主要挑战，美国的主要任务是采取有力举措提振经济增长。

(二)“好制度”的评判标准：人民利益为本

经历金融危机及政府关门事件，被西方国家及一些中国人推崇为最完美制度的美国两党制、三权分立制再次受到质疑。巴菲特说，政治不应影响国计民生。但此次两党争斗显然影响了政府的健全运作及民众生活。美国民调显示，多数受访者希望改革两党制，改革选举制度。美国政治存在民主游戏化、资本化的弊病。前者指民主被简化为竞选，竞选简化为政治营销，政治营销等同于拚资源、拚谋略、拚才艺表演。后者指民主被资本绑架，总统选举、议会选举、三权分立，归根到底都是由资本驾驭。美式民主的实质是以少数人的民主冒充多数人的民主，以形式平等掩盖事实不平等。

民众乃发展之本，是否从民众利益出发乃检验政党及制度的根本标准。当债务上限问题已影响国家整体利益、信誉的关键时刻，美国两大政党仍互不相让，不惜让联邦政府停摆关门，显现了政党利益高于国家利益，政治利益高于民众利益的政治现实。与西方制度相比，中国式民主政治的优势明显：民主决策效率高、政府对人民高度负责等。美国《纽约时报》一篇文章认为，中国很幸运，可以作出长期战略决策，然后付诸实施。美《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文章也指出，中国崛起要归结于长远思维、规划和管理的延续性，但西方几乎不具备这些政治能力。　

（三）风物长宜放眼量,国际金融体系改革迫在眉睫

美国债务危机警告世界，不宜将砝码压在一国身上。美国债务信用危机周而复始，美国政府随时可能发生债务违约，这对世界经济是一巨大隐患。必须寻找能够取代美元的货币，建设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秩序，加快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对我国而言，应加快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使人民币成为硬通货。